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吳斌 上海報道

從12月22日開始，美國遭遇大范圍冬季風暴侵襲，多地氣溫驟降，出現(xiàn)雨雪和大風天氣，這個圣誕節(jié)假期很糟心。

(資料圖片)

美國國家氣象局（NWS）將此次冬季風暴形容為“史詩級”，低溫、狂風和大雪數(shù)天來從北至南侵襲美國，全美約三分之二的人口受到影響，紐約、華盛頓、匹茲堡等地均出現(xiàn)歷史同期最低氣溫，本輪冬季風暴在美國各地已造成至少數(shù)十人死亡。

與此同時，這場“史詩級”冬季風暴也讓疲軟的美國經濟再受沖擊，民眾紛紛取消出行計劃，這個假日季消費陰云籠罩。在極端天氣的短暫沖擊過后，未來美國經濟還將面臨更大考驗。

中國銀行研究院研究員呂昊旻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，未來在高利率和高通脹背景下，美國家庭財務狀況或將惡化，實際消費支出特別是商品支出可能趨緩。2022年二季度美國家庭債務總額增加3510億美元，為2008年下半年以來最高增速，其中，抵押貸款和信用卡債務同比分別增長8.8%和15%。此外，債務支出占收入比重也快速攀升，從2021年一季度的歷史低點8.4%升至2022年二季度的9.6%。

隨著全球經濟進入“高利率”時代，美國家庭財務壓力或將加大，促使實際消費能力趨緩。

被“冰封”的經濟

受超強冬季風暴影響，美國多地陷入“冰封”狀態(tài)。近日美國得克薩斯州主要城市氣溫都降到零攝氏度以下。由于暴風雪以及氣溫驟降，當?shù)夭糠职l(fā)電設施出現(xiàn)故障，導致電力需求急速上升，美國能源部宣布得克薩斯州進入能源緊急狀態(tài)。

截至美國東部時間25日上午，美國全國范圍內仍有超過175000戶家庭和企業(yè)斷電。在受冬季風暴影響相對嚴重的美國東北部，緬因州有約78000戶斷電，紐約州約41000戶斷電。

除了電力，美國天然氣供應也捉襟見肘。暴風雪天氣導致天然氣輸氣管道被凍住，多地天然氣井被迫停產，目前美國天然氣產量下降幅度已達到歷史最高水平。與此同時，美國國內天然氣的需求則達到近四年來的最高水平。

由于得克薩斯州、俄克拉荷馬州等多地油井凍結，20日-23日天然氣產量下降約65億立方英尺/日，至九個月低點，而10億立方英尺的天然氣足以供應約500萬美國家庭一天的需求。

和氣溫一起“冰封”的還有美國經濟。在繁忙的圣誕假期，冬季風暴的肆虐已徹底打亂了數(shù)以千萬計美國人的日常生活和度假計劃。

美國汽車協(xié)會原先估計，在12月23日至明年1月2日期間，約有1.127億美國人將進行離家至少50英里（80公里）或更遠的外出旅行。但如今，冬季風暴讓許多人不得不待在家里。

一位美籍華人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，本來想著圣誕節(jié)假期出去逛逛，但天氣這么差，旅行計劃泡湯了，身邊不少朋友也取消了出行計劃，大家都花錢少了，這個假日季消費肯定會受到影響。

FlightAware數(shù)據顯示，截至25日下午，美國航空公司取消了1800多個往返美國或在美國境內的航班，24日航空公司則取消了近3500個航班。自12月21日以來，航空公司已經取消了超過14000個航班。

消費疲態(tài)已現(xiàn)

盡管冬季風暴對美國假日季消費沖擊不小，但影響相對短暫，更大的問題在于激進加息潮下的經濟沖擊，使消費前景岌岌可危。

事實上，美國消費數(shù)據已經疲態(tài)盡顯。美國商務部數(shù)據顯示，根據物價變化調整后的個人支出11月已經出現(xiàn)環(huán)比零增長，創(chuàng)下7月以來的最低水平，低于市場預期的增加0.1%。其中，經通脹調整后的商品支出下降0.6%，為2月份以來最差，服務支出上升0.3%。

萬神殿宏觀經濟首席經濟學家Ian Shepherdson表示，消費者在疫情期間攢下的超額儲蓄現(xiàn)在已經花掉一半，同時高度緊張的勞動力市場也出現(xiàn)了緩和的跡象，消費者變得更加謹慎并不奇怪。

中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明明對記者分析稱，當前美國消費已經出現(xiàn)了增長乏力，無論是商品還是服務消費。雖然美國名義零售額仍在增長，但實際零售額自2021年4月通脹開始飆升后就開始出現(xiàn)疲軟，信用卡消費數(shù)據也顯示，2021年下半年后商品與服務的信用卡消費修復動力較弱，近期服務消費也出現(xiàn)了下滑跡象。

需要注意的是，在滯脹陰霾下，原先高端消費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，但如今也開始淪陷。巴克萊銀行研究投資科學主管Ryan Preclaw指出，信用卡數(shù)據顯示，美國高收入購物者的消費支出開始疲軟。2022年第一季度高端支出同比增速比低端支出高8%，這種相對強勢在夏季收窄，最近更是完全逆轉，高端支出同比增速已經比低端支出低4%。

在這一現(xiàn)象背后，科技、金融等行業(yè)的裁員對高端消費造成了影響。美國就業(yè)咨詢公司Challenger，Gray & Christmas 12月1日發(fā)布的數(shù)據顯示，美國企業(yè)今年11月共宣布裁員76835人，同比增長417%。其中，科技行業(yè)宣布裁員52771人，創(chuàng)下自2000年該公司開始統(tǒng)計相關數(shù)據以來的最高紀錄。今年前11個月，美國科技企業(yè)裁員總數(shù)達到80978人，同比增長535%，裁員規(guī)模創(chuàng)下20年來新高。

2023年重重“逆風”勁吹

面對高通脹，美聯(lián)儲今年祭出了數(shù)十年未見的激進加息，但更大的沖擊或許明年才會顯現(xiàn)，美國經濟支柱消費岌岌可危。

呂昊旻表示，當前，美國居民消費能力下滑、實際消費意愿下降，2023年消費對美國經濟增長的支撐作用將進一步減弱。

從收入情況來看，由于2022年美國通脹水平高企，物價水平相對較高，美國居民的個人實際可支配收入月同比增速自2021年4月以來逐漸回落，相應的實際消費支出增速也在下降；從儲蓄情況來看，美國居民儲蓄率從疫情前的高點33%降至當前的2.4%，美國居民儲蓄金額快速收縮；從消費信心來看，美國居民的消費意愿也相對不足。截至12月，美國密歇根大學消費者信心指數(shù)、預期指數(shù)分別為59.7%和59.9%，處于歷史低位，反映美國居民的實際消費意愿較差。

在明明看來，美國消費增速與勞動力市場增長密切相關，預計明年美國勞動力市場在經濟下行背景下走弱，將成為消費的最大逆風。美聯(lián)儲激進加息對經濟的影響明年將進一步顯現(xiàn)，勞動力市場或在上半年惡化，美國消費在此背景下或將較快失速。

除了反映流量的收入水平，反映存量的居民儲蓄水平也會較大程度影響居民消費，預計此輪超額儲蓄于明年一季度左右消耗殆盡，對消費的支撐將變得較為薄弱。2020年疫情沖擊后，美國運用大規(guī)模財政刺激，推動美國居民儲蓄水平快速提升，此輪美國居民累計超額儲蓄超2萬億美元，但2021年下半年超額儲蓄不斷地被消耗，消耗速度逐漸加快。

明明還提醒，雖然明年美國通脹壓力將繼續(xù)緩解，但通脹仍處于高位，住房租金壓力仍較高，通脹對消費的抑制作用預計將持續(xù)。高通脹往往會大幅降低消費增速，例如上世紀滯脹時期，本輪也是如此。

展望未來，明明分析稱，收入增速以及儲蓄水平是消費支出的核心決定因素，疫情沖擊后美國居民獲得的超額儲蓄或于明年一季度消耗殆盡，收入增速也已快速下滑，勞動力市場存在惡化風險，通脹仍具有粘性，疊加未來居民權益、房地產等資產存在較高的下跌風險，因而預計明年收入、超額儲蓄、居民資產端對于美國消費的支撐將較有限，消費韌性較難持續(xù)。